——画家陈春勇作品观后

　　文/墨翁

　　大约是三天前的傍晚，我和朋友迎着寒风在冬日的漳州路边蹲摊，突然接到传世艺宫美术馆陈震馆长来电，要我为新年元旦期间举办的《陈春勇中国画美术作品展》品鉴会做一个主持，我欣然应允。于是第二天傍晚赶到展厅，先期拜览正在上墙的陈春勇部分作品，和正在现场的他做一些交谈，感受他笔墨山水作品的魅力。

　　作为大画家的陈春勇很年轻。他自小喜欢艺术，闻名乡里。在上小学之前，已经把村里所有庙宇祭社墙板上的风神人物全部画完，上小学时把别人买零食的零花钱全部付给了连环画小人书，初中时期就可用画笔独自承当学费，高中时期就能够以画笔帮助长辈维持家用。专科学校毕业后从漳州来到厦门，在美丽的鼓浪屿艺居多年，因为那里离大海最近，离心中梦想的艺术殿堂最近。后来从厦门到京城北漂，最终完成了从民间到殿堂，从画工到画家，赢得时代青睐，成为艺术骄子华丽转身的传奇艺术生涯。这两年，我有幸数次在艺术界聚会中与他相邻而席，做过一些短暂的交流，故而对他的人生轨迹有了些许了解。从传世艺宫美术馆出来后，对展览画册做了认真研读和品析，拜读了当代名公大硕对于他作品的专业评点与赞美，同时，也感觉他的作品中还有一些亮点，因此，不揣冒昧，略说一二，作为补充。

　　陈春勇的作品以山水为胜，间或点缀带有闽南人文符号的置物，总体上让人感到很有胸臆，很接地气，场面很壮观。看了以后让人胸界为之一开，视野为之拓展，神情为之愉悦，精神为之焕发，满满的都是正能量。他笔下的山既有北国山脉的巍峨峥嵘，苍茫硕大气势豪迈；也有南国山峦的明丽绚烂，灵动华滋委婉动人。最可贵的是他对水刻划与描述，有奔腾咆哮的黄河，惊涛拍岸的海浪，悬空高挂的瀑布，也有曲折委婉的清流。可以说是在水的状态方面费尽了心思，赋予了不同色彩的精神力量，因而也赋予水以丰富多彩的生命。我以为这是他有别于传统以线条勾勒为主简单表达的用心之致，也是他对传统笔墨意象的创新所在。古人云：“智者乐水，仁者乐山。”传统文化赋予山水博大精深的哲学意境，乃至无穷无尽的诗词歌赋。从某种层面说，东方哲学的源泉在于山水，生命在于山水，意涵在于山水，归属也在于山水，是不折不扣的山水哲学。画家喜欢山水，因为他们是一个静默的物象，是“大美而不语”的景象，至于把笔下的山水带到何种境界，则完全取决于作者本身的精神境界了。所以，同样的山水题材，不同的画家的构图带给我们不同的精神内涵与审美感受，这就是我们说的意境的不同，这种差别是巨大的，乃至于天壤之别。陈春勇选择山水作为情感抒发的物象，这一点与绝大多数的山水画家没有差异，区别在于他的笔下呈现给我们的山水意境：深邃而悠远，舒缓而雍和，宁静而透亮，充满田园般的梦幻，和煦而美妙。上穷碧落，下接地气，吸引人们心灵的归依，因而就有了我们发自内心的感叹。以明丽的色彩牧和通篇，达到描绘时代、讴歌生活的主题传达，是为其画面的主题思想，也是作者面对社会现实呈现给我们的美好理想，这种理想是时代需要的主旋律，也是当下每一个心灵所需要的正能量。

　　书画家都是把自己的人生际遇蕴含在笔墨之中，在笔墨境界中阐述生活的经历，梦想的追求，生命的渴望，情感的沧桑，以唤醒人们对过往日子无穷无尽的回味与共鸣，这就是艺术的魅力，也是其它行为无法企及的独特价值。我以为人生观在创作中的地位是至关重要的，尽管它不像文字一般被简易识读，但是却无时不刻的通过线条和色彩传达出来，构成作品的精神品质。正是他的画面里面蕴藏的高山巍峨，长城宏伟，黄河奔腾，海浪惊空，溪水连绵，云淡风轻，田野丰茂的精神品质，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色彩，与时代高度吻合，因而获得主流价值的认可，使之成为时代的画卷，铺展于高高的共和国殿堂，成为时代的代言。当然，我们依然可以从他史诗一般讴歌中，感受笔渲墨涨，色彩斒斓，春光明媚，夏意盎然，秋韵斑斓，冬云高旷等艺术的抒发，品读蕴含在山水之中可贵的传统文化精神。我以为，在他的笔墨中，无论是长篇巨幅，还是精致小品，我们始终可以感受到一些不同凡响的精神品质。

　　一是以“和谐”的旋律讴歌盛世的大气象。综观陈春勇画作，明亮清丽，浑穆静谧，通透雍和。画面上所有的陈置，无论是草木山川，边柳清流，田亩农舍；还是关山漫道，雄浑长城，峻岭崇山；乃至海疆礁石，激流汹涌，惊涛拍岸，他总能用一种把握统罩通篇，用一种带有浓郁的传统文化笔墨基调匀和万方，达到“和而不同”深邃意境。在技法处理上，他把传统的线条与西画的光感效果，把东方水墨的渲染与西画精细的光感溶于一体，构筑出既出于传统又有别于传统的视觉效果。我以为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艺术手法，更是一种极高明的哲学阐释。这是他展现给我们的视觉享受，也是他对“笔墨当随时代”做出的最好的诠释。

　　二是以“融汇”的精神统领画卷的大格局。一幅真正的好画，不是面对好山好水的真实临摹，也不是自然客观的屏幕再现，更不是无视自然法度的率意走马。主观与客观，再现与再造，传统与现实的把控是考量艺术家统领能力的客观尺度。画家的山水应是胸中的山水，是“搜尽奇峰打草稿”之后的内心世界的映像。山水是客观的，画家笔下的山水画确是主观的，客观的存在与主观的关照结合，形成的画面就是融汇。许是长期生活在福建的缘故，看陈春勇的画，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，那些描写南方潜山渐水的画面尤其感到亲切。之于那些篇幅开张，题材宏大的作品，有如在欣赏一篇浩瀚苍茫的宏大交响乐。画是无声的交响，这一点他做到了，也就把笔墨生发到了一个崇高的境界。应该感谢过去岁月艺术萌始期间的接单生涯，使他以繁复的形式创作不同形式不同题材的艺术作品。我以为这段青葱岁月为他日后的笔墨从容驾驭，风格娴熟融合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，在品味他的笔墨抒发，画面铺陈的时候，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块面浑然转换，色彩明暗转捩的过渡，我们看到了传统笔墨的勾勒与皴法，平远的布局，也看到了色彩浓密的铺陈，光线明暗的转换。这在传统以意会为主体山水欣赏中是很难一见的技术手法，他完成了，而且融汇的很精彩，很有质感，很有恢弘的气象，因而成为他画面的主体语言，乃至时代的代言。

　　三是以“忘我”的精神塑造山水大自在。忘我是内修的重要命题。其真谛是“物我心我，真我忘我”。忘我需要极高的道德修行与内心参悟，这一点对于活在现实中的人来说很难。艺术是以个人笔墨性格的确立达到形象识别独立的一种存在，所以一般来说艺术家梦寐以求的是个人的性格和作品的性格，这一点比较好理解。我们很容易在日常的生活中辨别哪个是艺术家，哪个不是艺术家，因为大量的艺术家的行为和做派确实与众不同，他们追求的恰恰是与众不同，所以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了。现实中还有另外一类艺术家，他们和常人一样品酒喝茶吃饭穿衣，从外表上很难辨析出他的职业特征，我们只有在面对作品的时候才能发出由衷的感慨，称他为艺术家。陈春勇可能属于后一种。在日常生活中，他是带有闽南汉子性格的年轻人，带有漳州乡土气息的男人，率性作为机智幽默的凡人，一副谦和平实，低调无为的做派。既没有草根画家的荒疏与任性，也没有功成名就之后的盛气凌人。这些风格同样出现在他的山水作品中了，在自然面前，他既是一个移花接木的描述者，也是心怀敬意的朝圣者，充满感恩、敬畏和由衷赞美的精神。他说：“我是个画画的人，我的画不敢像那些大家画一样，以笔墨彰显个人的性格，赋山水以性格色彩，而是凭我对自然的感恩和崇拜去画。自然山水是伟大的，所以我的笔墨不敢有那么多个性。”正如所述，我们在陈春勇的画作中极难看到个性化的符号与手笔，他只是调动手中的笔墨，悠扬的构筑心中的山林原野，流水涧石，寒空孤月，飘渺云烟。恰恰是这种意识观，成就了他画面超然绝俗，一派天真的精神形象，成就了没有个性符号的个性，成就了无我之大我。宛如东坡居士诗云：“与可画竹时，见竹不见人，岂独不见人，嗒然遗其身。”忘我，是他艺术精神的秉持，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圭臬，它的画面因之而纯澈干净，一派天机。

　　四是以“诗意”的笔调涵咏人生的大境界。易中天先生在评价画家莫也时说：“莫也画画，她的画里有诗；莫也不写诗，她的画就是一首诗”。这段绕口令一般的文字其实就是一个意思，好的画本身就是一首优美的诗阙。陈春勇的山水画作，也有形制需要的笔墨题识，字画成趣。很少看到传统文人画规制的那样诗词唱和，遣类品兴。但是我们从他的作品中依然可以感觉到诗意如春风徐徐而来，诗一般的色彩，诗一般的笔调，诗一般的构图，诗一般的意境。我以为他是心中装着满满诗情的大画家，不然每一幅作品里面怎么可能蕴含着那么丰富的诗的情调，词的委婉。在他的画面里，分明有着陶渊明采菊东篱的洒脱，有王维陶情终南的自在，李太白梦游天姥的旷达，苏东坡大江东去的豪迈。尽管他没有说过读了多少的诗词歌赋，我以为他的胸界里满是诗歌的情感，诗歌的格调，诗歌的理想，诗歌的境界，从他为我们呈现的作品里，我们可以感觉到浓郁的诗性情节。诗性的抒发不一定非要以文字传达不可，就像音乐的欣赏不一定非要用耳朵不可一样。从他的诗意画面中，我们分明感觉到了诗的缪斯漫天起舞，他满满的诗情都化为画的意象呈现在公众面前，使我们心潮澎湃，诗兴盎然，流连忘返。